大众网记者 张顺 通讯员 朱旗 潍坊报道

立秋那天见到全友校长,他邀我写篇育才学校的小文,这一想都是近三十年前了。人往往处于幸福之中而不自知。育才学校是我踏入社会的第一个工作单位,现在回想起来,仍是满满的美好和幸福。


(资料图片)

我毕业于淄博师专政治系,在育才学校教了三年英语,期间带过一个月的地理课,反而一节政治课都没有教过。当时父母所在的兵工厂从淄博搬迁到潍坊,我是跨市分配过来的。那年市里的政策是大专生全部下乡镇,父亲和我谈可能会分配去城郊的大柳树那边,我不是潍坊人,觉得能和父母在一个城市,远点近点都无所谓了。后来才知道大柳树距离市区好几十公里,如果当年真的分配到那里,能否调回市区都未可知了。育才学校能接纳和收留我,此感恩之一。

那时的育才学校还叫烟潍路学校,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。潍坊西南有片丘陵,号浮烟山;市东北有座学校,称烟潍路。后来知道名字的由来是因临近一条省道,烟台至潍坊,故得名。那时的学校一共三座小楼,一座办公楼,一座小学楼,一座中学楼,已经是个九年一贯制学校,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。现在规模扩大了两倍多,红墙碧瓦绿操场,在蓝天白云之下,赏心悦目,据说周边的房地产都因为育才学校涨了不少,这也是育才因由自身的发展惠及了周边。

那时的老校长姓董,威严中总是面带笑容。别人说起这个校长,都是评价能力强水平高,当年的烟潍路在他手里改成育才,几年期间打下了良好且坚实的基础,为社会培养输送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毕业生。我对这个校长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正气,带给了育才良好的校风。我在育才工作的那几年,校风校纪良好,教师间为了教学质量你追我赶辛勤付出而又关系融洽友情深厚。能遇到一个好校长,此感恩之二。

初进育才,考验接踵而来。我给老校长的第一印象并不好。“这位朱老师,是红旗厂朱厂长的公子。”这是我刚参加工作时,在全体教职工会上校长的介绍词。教务处主任征求我的意见,能当班主任带班吗?我说没问题。结果那学期没有安排我。

多年以后,慢慢回想起来,我那时不修边幅,校长对我的第一印象怕是把我当成“纨绔子弟”了。我刚毕业,想破头都不会把自己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。反正我不是,心里坦荡荡。

我学的专业是政治,校长和颜悦色地问我,“政治课都有老师在教着,你能教什么?”我年轻,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,根本不去想校长话里话外的意思。我说“教什么都行,听领导安排。”校长问我“能教英语吗?”我说“没问题。”当时我的情况是读大专期间只学习专业课,不学英语。我在高中时,英语虽然算不得出类拔萃,也是优势学科,自己又喜欢英语,于是校长就让教务处主任安排了初一一个班的英语课让我教。

因为傻到一直没懂校长的“意思”,所以我很愉快地接受了安排,并且高高兴兴的借来了许国璋的4册《大学英语》。没事就背单词练听力。“好歹是沂源县第一中学优秀的文科生啊,初中英语还难不倒我”。我心里这样想着,抽空就跟听老教师的课,学习人家的教学方法,甚至代表当时的潍城区参加了全市“外经贸杯”英语电视会话大赛并获奖。

第一学期结束,我教的班级英语成绩出人意料的好。

那年我20周岁,比那届初中学生大7、8岁。我兴趣爱好广泛,没事就和他们一起打篮球踢足球,高兴了在班级晚会上还唱两句给他们听,谁成绩进步了我就把自己积攒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奖励给他。结果英语成了他们很喜欢学的课程。

对调皮的孩子,我板起脸来装大人吓唬他们。初中的孩子有的个头很快就长得比我高了,可“再大的老鼠也怕猫”不是?我总能想办法让他们“心服口服”。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,就算不服,也没人敢在我面前说,那时候觉得当老师真威风。

不到半年,老校长对我的看法就发生了彻底的转变。我只带一个班,比别的老师轻松很多。因为家离学校很近,我每天骑着自行车,都是尽量早点到校,那时觉得自己年轻,其他老师工作又辛苦,办公室里有什么小活我都会抢着干。父亲告诉我,干工作也是一天,玩也是一天,干点活并不损失什么,还能充实提升自己。相反,玩和偷懒对人有害无益,有的人觉得是赚了便宜,其实是吃了亏。

因为这个原因,老师们都觉得我挺懂事,那时的我并没有刻意做什么。年级主任该退休了,向校长推荐了我。于是,没有干过班主任的我,直接跳级当上了年级主任。

老校长仍是面带笑容找我谈:“现在空出政治教师岗位来了,你愿意继续教英语还是教政治呢?”我说“继续教英语吧。”“能当班主任吗?”“能。”于是,我一下子教了两个班的英语,担任了班主任、年级主任。过了没多久,又兼职担任了学校的工会副主席,据说在当时是全区教育系统最年轻的。

那个时候学校是按照岗位发津贴,我乱七八糟的职务多。加起来比校长津贴还多,于是校长又笑着找我:“你的津贴比我多不合适吧?你是工会副主席按照副校级给你发可以吗?”“没问题。”我那时没有对象,还没有攒钱过日子的想法,一点都没有把钱当回事。就觉得领导认为合适就是正确的。

时至今日,我经历过一些单位和领导,对这位老校长从内心里一直很尊重。他总是笑容可掬但不失威严,在他任校长期间,学校发展得很快,教学质量在区里也响当当。不管他最初对我的印象如何,我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干,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了解。三年后,有个去党校工作的机会,老校长力排众议推荐了我。如果我当时恼羞成怒,甚至自暴自弃不思进取,也不可能有后来他对我的培养提拔和厚爱。

刚参加工作在育才学校教英语的三年,我的状态是积极向上的,回忆起来充满了美好。这些美好来自于校长同事,更来自于我的学生们。有幸带了一批好学生,此感恩之三。

我从初一带到初三的那批学生有四个班。因为我担任了年级主任,相当于管理着近200人。我不喜欢“孩子王”的称呼,总感觉带着点贬义。这并不妨碍我发自内心的对我的学生们好。因为在我看来,不管学习好坏,行为的乖巧还是顽皮,在他们那个年龄,思想是清澈纯真的,感情是最真挚的。我一直信奉一句话“没有教不好的学生,只有不会教的老师”,虽然我水平有限,那群学生毕业后走上了各自不同的人生路,在我眼里,为了事业生活努力的他们都是一样的优秀。

有的老师说,那批学生是育才校史上最难带的。因为是我的第一批学生,我没有感觉。三年里,教他们的二十多名老师中,从头到尾带下来的,好像就只有我自己。初中毕业聚餐,我特意和最调皮的学生们在一桌,一个菜端上来,他们伸过去筷子就夹,其中一个学生双手一挡,“老师先吃”。我说“你们这就毕业了,别太拘束,随便吃吧。”“那不行,老师不吃第一口,谁都不能吃。”其他学生也反应过来,众口一词。

还记得教初二时,年级里有个班主任休产假,需要我去那个班代理一段时间,我之前任班主任的班级交给另外一个任课老教师。我和老教师去班里把这个事情宣布给孩子们,原本对我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,而且还继续教他们英语课。可是我还没有说完,全班学生竟哭成了一片,男学生也都哭了。我赶紧转身走出教室,“眼眶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”,赶紧深呼吸,忍了半天。我受不了这样的感情,我那时觉得这是不成熟的表现,所以每到春节我就提前躲开去拜年的成群的学生们。

“方留恋处,兰舟催发”。三年后,我离开了育才去了区委党校。记得市委党校有个教授每每说起,都羡慕我曾有过一批“真正意义上的学生”。从育才学校成长起来,交流出去的教师很多,有去市里的有去区里的。教育局、组织部、区委办、街道等等,还有远赴西藏的优秀干部。每当我们聚在一起,都感恩育才的培养和当教师的难忘经历。遇到一帮好同事,此感恩之四。

那时我离家很近,平时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,有几个家在外地的老师在学校的犄角旮旯里找间小屋暂住,条件很艰苦,现在回忆起来都成了奋斗路程中的美好。下班以后,我们会约着小聚,找个街边小苍蝇馆子,点上两个小菜,要瓶廉价却正宗的粮食酒,那时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而纯粹。我们也时常找各种理由去某个老师家里蹭饭,每次都会喝醉,那时就是在家里随机炒几个小菜,谈不上什么厨艺,我们却吃得很香。现在条件好了,到处是高档酒店高级厨师,却吃不出当年的感觉了。

育才有个好传统就是教师间的传帮带。那时带我的老教师教学水平很高,能随时注意到每个学生的状态,一节课的时间,总能充分调动着学生全神贯注的倾听、回答、互动,可惜时间不久这个老师就调到东北断了联系。

那时年轻的我喜欢体育,学校里组织教师运动会,我报名了百米、跳远和百米接力。秩序册出来以后,年级里的老教师们过来告诉我,这个老师是去年的百米冠军,那个老师跑得可快了。在他们感觉里,我戴着眼镜文文弱弱,能报名就算勇气十足了。学校里有一百多名教师,那年我拿了百米和跳远两个单项冠军。百米接力我跑的是最后一棒,接棒的时候,已经落后第一名五六米了,那时我满满的自信,在全校老师和学生们的加油注视下,几步就追上、超越,最终给级部也拿到了一个冠军。那个年级的学生们更是欢呼雀跃。学校里组织学生长跑比赛,体育教研组长会找我骑着自行车,车前头插上小红旗开路,组织完活动后,会叫上我一起庆祝。

育才学校是我工作的起点,带给了我很多很多已知的和未知的美好。现在我时常会经过这所崭新的学校,我会想象着曾经在球场上奔跑的年轻的自己,在教室里有那么多渴求知识的孩子。“猛力一推,双手如流,总是千山万水,总是回不来眼睛”。爱因斯坦说:教育就是当一个人把在学校所学全部忘光之后剩下的东西。 三十年过去,我忘记了很多事,但我知道,流淌在身体里的,一定有在育才那三年多的印记。

祝愿我们的育才学校和中国的教育越办越好。功在当下,利达百世。

(作者简介:朱旗,男,1973年出生,研究生学历。籍贯商河,现居于潍坊市。先后从事过教育、街道、机关等工作。喜欢文学创作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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